長久共住，如何成立親子關係？

問題摘要：

男子與女童之關係，雖始於誤認血緣，但終於真情流露，透過法院收養裁定，將生活事實與法律地位加以統一，體現收養制度保障兒童利益與強化家庭倫理的立法目的。親子關係並非僅能依血緣認定，實際長期共同生活、情感依附與責任承擔，才是構成法律上親子關係之核心基礎。換言之，「血緣決定出身，親情創造家庭」，法律的作用正在於使這樣的親情得以制度化，並透過收養制度予以確認與保障。

 

律師回答：

關於這個問題，男子與同居女友所生之女兒，男子自女童出生起即擔任主要照顧者，前女友在產後即離去，從未探視或承擔教養責任，男子多年來視女童如己出，盡心照顧，建立深厚親情。直至多年後方才得知女童並非自己親生，但因多年來的父女情深，使男子難以割捨，遂向法院聲請收養，並獲得准許。此案所引發的法律評析，涉及收養制度與認領制度之差異、收養之形式與實質要件，以及法院審查收養案件時應如何平衡子女最佳利益。首先，應明確區分「認領」與「收養」兩制度。

 

認領僅適用於非婚生子女之生父承認血緣關係，其效力溯及子女出生時，且一經成立不得撤銷，目的在於補正法律親子身分之欠缺；收養則係養父母收養非其親生子女，透過法律擬制創設親子關係，效力自收養契約成立並經法院認可時生效，且雙方得合意終止，亦得於符合法定事由時聲請法院裁定終止。是以，男子既非女童生父，自不得以認領方式承認子女，而必須循收養途徑取得法律上的父女關係。

 

其次，關於收養之要件，民法第1079條規定，收養應以書面為之，並向法院聲請認可。形式上，必須訂立書面契約，經法院裁定認可確定後方生效；實質要件則包括多項規範：

 

收養制度在我國民法親屬編中占有極為重要的地位，它的設計目的在於透過法律擬制建立親子關係，使未有血緣關係之人得以透過收養進入家庭，並與養父母及其親屬建立婚生子女同等之法律關係。

 

然而，收養不僅影響被收養者的身分，更涉及繼承、扶養、姓氏、親權及親屬關係的變動，因此法律對於收養的要件設有相當嚴格的規範，並須經法院審查認可。以下即依民法相關條文及實務見解逐一分析。

 

首先是年齡限制，民法第1073條規定，收養者應長於被收養者二十歲以上，這是一般性的原則。原因在於收養必須模擬自然親子關係，若年齡差距不足，則不符合社會一般對親子輩分的觀念。然而立法者也考慮到家庭重組之情形，於同條規定例外：若為夫妻共同收養，只要一方長於被收養者二十歲以上，而另一方僅長於十六歲以上，仍可收養；又夫妻一方收養他方子女時，亦僅須年齡長於十六歲以上。此例外設計旨在兼顧繼親家庭實際需求，避免因嚴格年齡差距而妨害子女在新家庭獲得完整身分保障。

 

其次是收養應經父母合意，依民法第1076條及第1076條之一，無論被收養者是未成年或成年，原則上必須經生父母同意。這項同意具有強烈的親權尊重意涵，避免父母在不知情情況下喪失親子關係。法律並要求此同意不得附加條件或期限，例如不得要求收養必須等兩年或支付金錢補償才能成立。實務上若父母出具書面並經公證，即為有效；若已進入法院審理收養聲請，父母也可以言詞在法庭上陳述並記錄於筆錄。至於例外情況，若父母之一方或雙方未盡保護教養義務，或有顯然不利於子女之情事而拒絕同意時，法院基於子女最佳利益仍可裁定准予收養。又若父或母死亡、失蹤或已喪失意思表示能力，例如成為植物人，則無須再取得其同意。這些例外規範兼顧了父母親權與子女福祉之平衡。第三，對於未滿七歲的被收養者，民法第1076條之2明定應由法定代理人代為被收養並代受收養的意思表示。這是因為七歲以下的子女一般被認為尚無辨識能力與意思能力，無法真正了解收養對於自身身分的長期影響，因此必須由父母或監護人代理。但若子女已滿七歲，法院審理時通常會給予其表達意見的機會，以符合兒童參與權的精神。再來，民法第1073條之一設有禁止近親收養的規範，目的在於維護倫理秩序與防止親屬關係混亂。其內容包括直系血親不得收養，例如祖母不能收養孫子；直系姻親亦不得收養，例如岳父不得收養女婿；但若為夫妻之一方收養他方子女，則不在此限。此外，旁系血親六親等以內或旁系姻親五親等以內，若輩分不相當者亦不得收養，例如表兄弟姊妹間不可互相收養。這些規範雖然嚴格，但反映了社會倫理的基礎價值，避免因收養而造成不倫或角色混淆。

 

第五，關於配偶共同收養，依民法第1074條，夫妻收養子女時原則上應共同為之，因為婚姻共同生活涉及家庭整體利益，不應僅由單方單獨決定。例外情形有二：其一是夫妻一方收養他方之子女，此時僅需由收養方單獨為之；其二是夫妻一方不能為意思表示或生死不明已超過三年時，另一方亦得單獨收養。這樣的例外設計主要是出於實際考量，例如繼父或繼母收養配偶的子女，使子女能在新家庭中獲得法律上完整的親子關係。

 

最後是雙重出養禁止原則，民法第1075條明定，除夫妻共同收養外，一人不得同時成為二人以上的養子女。此規範避免子女在身分上同時與多個家庭建立父母子女關係，造成繼承權、扶養義務等糾紛。

 

然而夫妻共同收養時則例外，因為其目的乃在於使夫妻共同成為子女之父母。綜上，收養的成立必須同時具備形式要件與實質要件，法院在審查時不僅確認書面契約與同意文件是否齊全，更會實質調查收養動機、家庭狀況、經濟能力、親子互動，並常透過社會福利機構進行家庭訪視，確保收養符合子女最佳利益原則。

 

若發現收養動機不純，僅為規避法律或追求財產利益，法院將駁回聲請。實務上也有許多案例，法院衡量生父母雖有疏忽但仍具親職能力時，會認為無出養必要，拒絕讓子女被他人收養；相反地，若養父母與子女已有長期共同生活，情感深厚，而生父母完全未盡扶養義務，法院則會認定收養有其必要並予准許。由此可見，收養制度並非單純法律形式，而是兼顧倫理秩序、家庭功能與兒童福祉的綜合考量。

 

男子與女童雖無血緣關係，但多年共同生活，女童真心視男子為父親，親情深厚；男子亦盡心盡力照料，提供穩定生活環境，並於訪視調查時展現親密互動，顯見親情關係真實存在。

 

此外，生父亦表示同意收養，生母未曾履行任何母職責任，對子女毫無實際照顧，此種情況下，法院認定收養契合子女之最佳利益，避免法律身分與生活實情不符，於是裁准收養成立。此案同時彰顯收養制度的功能，即不僅保障法律形式上的血親關係，更重視事實上的養育照顧關係。若僅拘泥於血緣，將使多年實際扶養的「事實父母」與子女關係處於無保障狀態，反而損害兒童的安定與福祉。

 

法院透過裁定收養，賦予男子與女童間親子身分上的正當性，不僅符合民法規範，亦實踐兒童權利公約所強調的「以兒童最大利益為優先考量」之原則。進一步言之，收養制度除創設親子關係外，亦會帶來繼承、扶養等法律效果。收養成立後，養子女自法律上視同婚生子女，享有繼承養父母遺產之權利，並負有扶養養父母之義務。此點對於收養人與被收養人雙方而言，均為重大法律後果，因此法院在審理時必須嚴格審查動機是否單純，是否存在規避法律、謀取財產利益等情形。然於本案中，男子之收養動機在於延續多年父女情感，使法律承認其親子身分，並無規避或圖利之嫌，反而保障女童的心理安定與生活權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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